“慕容大将军所言极是!”崔彦进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不露声色,先将慕容延钊送走便是。
“这里,就交给崔大将军了,本将,先回开封述职去了。”慕容延钊意兴阑珊,双手负于身后,朝着远处的潭州城走去。
付之一炬的潭州城,城墙依旧在,慕容延钊命人将城中清理了一遍,能够扎营便成,总比外面舒坦些。
宇文肃自是跟在身后,一句言语都没有,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慕容延钊便与沙场诀别了。
“先生放心,此去开封,定为先生谋一份差遣。”慕容延钊转身,他虽然落寞了,但是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属下并非是为这个,而是觉得,不该如此的。”宇文肃摇头,他跟在慕容延钊身边多年,当然知道慕容延钊并非无能之辈,只是用兵方面,更喜欢堂堂正正,不爱剑走偏锋,虽然不会有惊喜,却也不会犯错,总能一步步将对手逼进死角。
眼下的大宋,已经是中原正统,需要的正是慕容延钊这般的将领来征服四方。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这一天,只是来的略早了一些。咱们这些人啊,身上都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大周实权将领,终究,是不放心的。”慕容延钊意兴阑珊,他比起石守信他们,已经好得太多了。
听说他们好些都老年得子,家族兴旺,慕容延钊觉得,自己也该为家族繁衍多考虑一番了。
“大将军能够如此想,属下也就释然了。”宇文肃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赵匡胤如今贵为天子,这些个曾经跟他平起平坐,甚至还曾比他高上一些的大周将领,估计是巴不得早些消失。因为一看见他们,就好像在提醒自己,这屁股下的宝座,来路不正。
临阵换帅,兵家大忌,杨师璠得到这个消息,恨不得仰天长啸。慕容延钊的步步为营,让他无路可走,而这个崔彦进,想必不会比慕容延钊更难对付。
“大将军,虽然慕容延钊走了,但是却多了两万人马,咱们更加难以应付了。”施方看着杨师璠嘴角露出的笑容,颇为不解,这就换了一个主将,他们的形势并无改善。
“不一样,这慕容延钊,打算在潭州屯田,吸纳流民,以充实后方。一旦后方稳定下来,以逐渐修复的潭州城为据点,咱们就再无翻身的余地。别的不说,随着咱们西迁的老百姓,听说已经逃了不少。”杨师璠根本耗不起,他将岳州跟潭州的老百姓迁走,每日的开销也是极大,好些认为南楚已经日落西山的,偷偷摸摸跑了回去,慕容延钊对此,那是喜闻乐见,正好缺人种地呢。
“正要跟大将军说这事,属下建议行连坐之策,加以遏制。”施方也知道,这些人是他们翻盘的机会,若是都跑了,南楚也就完了。
“堵不如疏,通知下去,咱们即将反攻潭州!”杨师璠觉得,只要让下面人看到希望,这心思也就稳定了下来。
“大将军不可,宋军势大,咱们据城而守,以逸待劳......”施方吓了一跳,这守城都打不过,还准备出城野战,这不是找死么?
“又没说大规模作战,本将打算派一些小股兵力,去骚扰一番,看看那宋军新来的大将军,如何应对。”杨师璠肯定不愿意继续看对方屯田下去,那就给对方添添堵,看能不能激起对方的怒火,若是能够尽起大军来攻,便正中杨师璠的下怀。
“大将军以为,咱们凭着城池,能够战而胜之?”施方不太看好,之前潭州那一战,他已经见识到宋军的战力,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大将,便有太多的改变。
“不然呢?西蜀已经败走,咱们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吗?”杨师璠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原先的策略,一直是拖着宋军,希望其他各方能够有所突破,可眼下已经不现实了,只能靠自己。
施方沉默,也许,真的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候。
“你走一趟雄州,见一见高继冲,说动其如此这般......”杨师璠知道,他被盯得紧紧的,只能正面迎敌。但是不起眼的高继冲,正窝在雄州附近整军备战,其麾下满编一万精锐,那可是一股不可小视的战力。
“高继冲那小子,滑不留手的,死要钱,咱们拿不出什么了。”施方倒是可以走这一遭,但是他没这么大的面子,想要说动高继冲出来跟宋军搏杀,简直难如登天。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等战败,他岂能久安?况且,告诉他,若是击退宋军,连、贺、昭、梧这四州,便是出兵的收益。”杨师璠口中的这四州,便处于雄州附近,虽然人口稀少,穷山恶水,地盘却是不小。
这四州,如今是在南楚治下,但却没有太多价值,掌控力也一般,但是想必对高继冲有足够的吸引力。有了这四州作为诱饵,就不信高继冲不下场,否则等到他们战败,高继冲就再无扩张的可能。
“此事,可曾与大王明言?”施方口中的那位大王,正是南楚少主周保全。
“我自会与大王分说,如此形势,总该做些计较。”周保全对于杨师璠给了极大的信任,可如今的局面,让他觉得有些惭愧。
在杨师璠的推进下,一场针对宋军的挑衅,正在潭州城附近,如火如荼的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