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土堡的城门缓缓上升。
杨奉这座土堡,位于临河左侧,靠北方,是永固堡。那匈奴骑兵得了杨奉允许,脸色大喜,驱马返回,不出多时,两千骑兵,七人一排,呈方阵,依次渡河。
杨奉下了城垛,于城门口,面带喜色,等待着属于他的大宛马,果不其然,匈奴骑兵们鱼贯而入后,由于土堡内空间狭窄,无法全部进入,只能依次进入并在杨奉的安置下与自家兄弟们,一起靠着火炉取暖,在杨奉期待的目光下,由七八个匈奴人牵来了十匹战马,各个体壮如牛,马腿修长有力,马身膘肥体壮,为首一匹战马最是神骏,通体如火炭般赤红,无一根杂毛,高出其它战马足有一头,此时正来回挪动着马蹄,嘶鸣咆哮,尽显桀骜不驯,显然是一匹宝马。
“真是好马,来自匈奴的兄弟,敢问这马叫什么名字?”杨奉欣喜若狂,如获至宝,渐渐向那赤红战马靠拢,试图去摸。
“你可以叫它赤兔马,也可以叫它的全称,嘶风赤兔马。”
一道雄厚的声音从匈奴骑兵中传出。
不知为何,杨奉心跳剧烈加速,之前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膨胀,杨奉循声望去,城门外,匈奴骑兵之中,犹如分波逐浪,让开一人,仔细去看,这些匈奴骑兵,各个面色恭敬,这中央一人,身贯唐猊战甲,兽面护胸甲,腰系宝带,头戴束发紫金冠,两条硕长雉尾,垂于后背,更披川蜀锦袍,浑身战甲亦如火炭般赤红,那人更是雄壮巍峨,犹如铁塔,宽面粗眉,目似点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
如此装束,如此威武,莫非……
杨奉瞠目结舌,一股绝望感席卷全身,试探性的问道,“吕……吕布?”
“有点眼力,作为奖励,我送你个痛快的。”
吕布咧嘴一笑,目光陡然间变得充满暴戾,杀意骤然高昂!从刚才的那员英姿飒爽的大将,顷刻间化作了统御地狱的魔王!
“快跑!降下城门!”杨奉一个激灵,哪里还敢去垂涎赤兔马?拼了命的甩动双腿,往城内移动。
可惜,这十几米的距离,却成为杨奉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坎。
吕布深吸一口气,右手将画戟像叉子一样拿住,左脚前探,右脚后撤,瞄准了杨奉摇摇晃晃的后背,渐渐蓄力。
骤然掷出!
画戟化作一道寒芒,追星赶月般驰去,携带着吕布全身万钧之力,宛若炮弹离膛,嗖的一声,裹杂着尖啸的,撕破空气的噪音!
杨奉听得后面风声,连忙转身,在他骤然睁大的瞳孔中,戟尖渐渐扩大,猛然贯穿了他的胸膛,余势不减,连带着杨奉的尸首,插入了土壁!
感觉着体内生机迅速流逝,杨奉充满血丝的双眼,尽是不甘与悔恨,悔恨他的贪婪,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可为时晚矣,纵有万般不甘,此时的杨奉也犹如一个破布袋挂在土壁上,左右摇晃。
“啊啊!!大哥死了!!”
随着亲信的一声充满惶恐的喊叫,土堡内乱作一团。
“杀。”吕某语气冷漠,轻声唤了一句,刹那间,两千匈奴人越过吕布,犹如疯狗般,冲向了土堡之中,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像地府派来的勾魂使者,夺人性命。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剩下吕布一人站在城门外空地上,周围都是匈奴骑兵留下的战马,吕布面容冷漠,不发一语,向前慢步,紫金战靴踩着血迹,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走到城门前,挥手抓住戟杆,骤然抽下,任由胸口一片狼藉的杨奉尸首无力瘫倒在雪堆中,吕布面容嫌恶,甩了甩方天画戟,将上面的杂碎脏器与血迹甩干,翻身上了赤兔马。
吕布大手按在赤兔马的马头上,梳理着因冷风吹啸而杂乱的鬓毛,望着城中,几乎一边倒的战局,不禁幽幽一叹。“唉。”
这些都是体内流淌着同样血液的汉人,如果可以,他怎么能忍心像这些贫苦的可怜人操刀?
“令呼厨天来见我!”吕布出声唤道。
很快,呼厨天快步跑出,语气恭敬道,“将军,我们已经取得上风,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将城中兵马斩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