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荀彧却反抗了。
“不,父亲,我必须要去并州。”荀彧垂首,但他的语气,坚如磐石,就像他此刻的心肠,他聪慧,自然知道他父亲的意思,而违背他父亲的代价,荀彧也大概猜到。
荀绲先是一愣,旋即面现怒色,语气加重,重复道,“不可前去!”
“父亲…”荀彧抬起头,泪湿眼眶,却哽咽着,一字一顿道,“不,我必须去。”
“…你…”荀绲满是皱纹的手指,指着荀彧,面容尽带不信,像是首次认识了他这个儿子,这个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却也出乎他意料的坚强,是该欣慰,还是该愤怒,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要为了这个家族,为了荀家,做出决定。
“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何要去?”事到如今,荀绲仍然心存侥幸。
“为清平盛世,百姓安康。”听见荀彧坚定的话语,荀绲最后的一丝希冀都轰然破灭,他身子一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靠墙壁,声音轻微道,“你走吧,落户五原吧,让荀家这个名字,在并州响彻。并州战乱,保护好自己,为父……再也无法帮到你了。荀昙,你素有威望,就劳烦你去向徐子将,为公达讨个吉利。”
荀彧明白,按照荀绲的计划中,此时寻主过早,若一旦有差错,就会令荀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荀家不能冒这个险,这是荀家放弃了他,重新将他的侄子荀攸,竖立为新的颍川翘楚。
荀绲言出必行,从今以后,他再也得不到荀家的任何支持。
“父亲,孩儿今后不能再您身边尽孝,请父亲保重!”三拜九叩,荀彧才起身离开,三步一回首,出了荀家。
……
接到荀彧和陈登回来,需要二个月的时间,期间吕布也将注意打到了其余谋士的身上,而这些谋士有很多,都出自一处故乡,颍川。
颍川多俊才,这是每个穿越者必须要亲自去访问的地方,万一,从哪个酒馆里就蹦出来个郭嘉,万一,从哪个县衙就蹦出来个陈群?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就像是吕布拜访沮授,哪里知道还买一赠二,赠送了他两个治世之才?
吩咐好贾诩和曹性在这里等荀彧和陈登归来,到时不必通知他,直接率亲卫保卫家眷车架,一并前去并州,以曹性的武艺,自是不惧几个小毛贼,吕布倒也放心。
而他,则领着两个亲卫,前来颍川继续访问贤才。
这两年,他可真是脚打后脑勺,忙拆东墙,再补西墙,为了一城的生计,忙里忙外,拼死拼活。路上,吕布倒是真闲了,脱离了繁多政务军务,认真的打量起这古时的景色,逢着黄昏,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西下,乘着空隙,化出一条条霞彩,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不远处,一条河流,自丘陵下婉转而过,水很清很静,远处,是一座雄伟古朴的城邑,透过参天大树的缝隙,展露出峥嵘一角。
路上,肩扛木蓝的民众三两成群,往城邑的方向奔走,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淳朴的笑容,那是不含杂质的,是前世里,吕布所不曾见到的。
人啊,得到的越多,思想越复杂,站得越高,想得越多,倒是这些可爱的农民,周而复始,一向如此,面朝黄土背朝天,令人可爱可敬。
见吕布三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悠悠然而来,百姓们纷纷让路。忽而,及远处,一个清瘦的人影,骑着毛驴,那毛驴瞪圆兽眸,拼尽全身力气,屁颠屁颠地朝这里奔来,后面扬起一串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