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八月,秋分,晴。
自吕布大胜归来,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武都已然焕然一新,一跃成为了塞外三郡的标志性城池,吕布派人建了新的瓮城,占地十亩,将原本的武都城拱卫在内,新建的外城与内城之间,林立落座着一间间民居,这是为往来的商人走郎建造,供给他们居住。
为数众多的各地民众来这里落户,更有塞外境内,大山中的山民聚众来投,武都城的户籍也急速飙升,屹然成了万户的大城!那厚重的城墙,深邃的护城河,早已非往昔寒颤破城可同日而语。城中居民往来之间,可见各个面色红润,体态腱魄,走路带风,自信洋溢。
这是日子过好了,最明显的体现。
从两千户到万户,可见这武都城的当今如何。
也正因如此,吕布也愈发忙碌,终日与军营和县府间往来,可以说是马不停蹄。
县府也简单修缮了一番,门楣上,是来自晋阳,据说是张懿刺史赐下的金牌匾,鎏金边,绣金字,上面用大篆体写着,‘吕府’。
两座石狮子,体积厚重,愈发神骏。
府内,道路用水泥铺了一遍,平坦笔直。入府内,一群仪表不凡的官吏正络绎不绝的进出,三三两两成群,在持刀护卫的巡逻下,这些一方县令都不敢喧哗。
入正厅,为数三四十的商人正恭谨的垂首倾听。
正座上,端正一人,着黑服,戴玄冠,身姿雄伟,面容硬朗,目似点漆,正是吕布。
“如上所言,劣马,耕牛,羊羔以及山间野味肉类,皆可买卖,唯独弓弩,战马,不可。违者,杀无赦。听得明白?”
这一句杀无赦说得轻微,不带波澜,不夹杂杀意,却令在座商人汗流浃背,诚惶诚恐地连声应允。
“你等若是运得贵重物品过多,可去军营,寻些庇护,若是出钱足够,我军中士卒,自会派出些,带我军旗,保护你等。”吕布垂眸,摆手道,“下去吧。”
此言一出,众多商人都是大喜,这并州境内,穷山恶水出刁民,运货之时,多有被劫掠的事发生,有了吕布的军旗,谁人敢动?这吕布的名头,估计已经传到了汉帝的圣听了吧?只是不知,封给吕布什么官?
待商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吕布这才抬头,将眸光看向了坐在下首假寐的贾诩,不禁嘴角泛起笑意,对于这个毒士,吕布真是爱极了,若不是他的釜底抽薪‘诈’降之计,恐怕,倒是连那一千兄弟,都未必回得来。
一千人啊,出发时,有三千之众,归来时,只有千人,算上重伤不愈者,估计只剩下了八百。这是何等的惨烈?管中窥豹,可以预料到最后一战打得有多惨烈。
就连高顺的陷阵营,打到最后,只剩下一百二十人,狼骑营生还者四百人,剩下的,都是新兵。当然,这新兵只是对于当时,如今,他们已是精锐老卒。
“文和。”吕布轻轻唤了一声。
“主公,贾诩在。”贾诩这才抬眼,恭敬回答。
“募兵情况,进展如何?”
“回禀主公,募兵进行了七日,城中百姓踊跃参加,张辽将军择其青壮三千,补充狼骑营,高顺将军择众八百,按照主公军令,宋宪将军也择其青壮二千,立新营,名虎骑营。张辽将军与高顺将军,正在营中训练新卒。”贾诩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尊主公令,鲜卑营更名为八旗营,那些……誓死追随主公的鲜卑人,给了兵器战甲战马一应军需,共计五千人。主公,为了武装这些兵马,我们的战利品,已经下了四分之一。”
贾诩目光一暗,想起这些鲜卑人在战场上被发现时的样子,丢魂落魄,狼狈得不堪,活脱脱被吕布彻底杀破了胆,难以想象,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吕布暗暗点头,想来也是,这些鲜卑人的忠诚是可以保证的。他们或是亲人在面前被吕布杀死,自己却因为没胆子自杀,贪生怕死。又深陷自责,就像是前世精神病一样,为了掩盖悲惨的过去,重新为自己强行竖立一个人格,而这个人格,就是奉吕布为鬼神,用各种懦夫、又贪恋财色的借口活下去。又或是知晓了背叛的代价,不敢再度背叛,甚至熄了背叛的原鲜卑营残兵。
简而言之,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已经被玩疯了,只尊吕布号令,听吕布一人的话。
四分之三?
“确定那些战马都是卖给了刺史大人?”吕布目露精光,盯着贾诩。
贾诩慌忙从座上站起,深深一拜,“主公,这些事都是贾某亲自做的,共计万匹战马,都交付给了刺史,换来环首刀三千,长戈八千,轻甲八千,重甲两千,弩三千具,箭矢无数。”
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日从鲜卑匈奴获得的战利品,马匹一万五千,牛羊八千,粮草万石,弓箭不计其数,辎重亦是不计其数,若是随便给了一人,足够这人建立起仅次于三国糜家、甄家的商贾之家,富可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