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曾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毕竟,没有血脉的帮助,想要成长到纵横星海的程度实在是太难太难,君不见哪怕是奥彻维斯人,也有相当大数量的人只能一辈子苟且的待在星球上,最多时不时的耗费那一点微薄的薪资来一趟一辈子都不会有几次的星海旅游,想要像那些圣域乃至于星球神那样,成为各大地区的高层,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米勒也曾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苟且的活下去,毕竟世界越是发展,留给下层人通往上层的空间就越来越小,这并非是不公平,恰恰相反,要求强者付出更多,却不给强者相应的权力,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然而,在二十一岁那年,事情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改变,哦,似乎是从米勒偶然被老师收为弟子开始吧!
说起来,现在米勒已经有些想不起自己老师的脸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而米勒又不是星球神和星神那样的能够抵御时间洪流侵蚀的存在,时间越长,过去的很多事情就会被时间给冲刷,越来越难以记得具体的内容。
而距离米勒的老师逝世,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了。
两百年的时间,已经能改变很多的事情,就比如当年那个被老师种下剑种后,拥有了极强的剑道天赋的米勒,甚至能在某些方面超越那些拥有血脉加成的奥彻维斯人的纯血贵族,以致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米勒对奥彻维斯的贵族们抱有了一份蔑视的姿态。
但很多东西终究会变的,永恒之物,不存在。于是,不知不觉,米勒已经成为了那种一剑光寒十九洲的人物,却也放下了某些无所谓的骄傲,而成为了奥斯分家的管家,或者说,是米索卡布斯一脉的管家。
中间发生的很多事情,米勒已经不想想起来了。但他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老人,身如枯骨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眼中的痛苦似乎能溢出眼眶,那神情似乎贯穿了时间,哪怕在两百年后,米勒也记的依旧清晰,还有他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米勒,徒儿,没有一个邪神教徒是无辜的,那些自愿投入了混乱癫狂怀抱的人,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毒瘤。不必被多余的思绪所干扰,遇到了,杀了就对了!”
而米勒的经历,也告诉了米勒,在面对那样的人的时候,没有必要保留人性,因为他们,只会比你更没有人性。
米勒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天空笼罩着乌云,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整座城市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就好像世界一下子失去了声音一般,虫鸣鸟叫消散,钢筋水泥地上人们行走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偶然传来了几声嘹亮的声音,也不过是城市某处的惨叫。
一道道流光从城市内冲向天空,却被若隐若现的笼罩在天上的屏障所阻拦,那些米勒曾经所憧憬着的大人物们,一个接着一个,宛若下饺子一般从天空中坠落。
那些被当做英雄人物来宣传的机甲、战机驾驶员们,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连驾驶杆都握不紧,钢铁巨兽被点燃,而他们也像翩翩蝴蝶一般在火中化作飞灰。
当然,对于米勒来说,他们死不死不重要,那些从高空中坠落的钢铁造物和身形比钢铁还坚硬的大人物不要砸到自己,那这一切他也不会关心,毕竟,米勒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啊!
对于那时的米勒来说,他可能尚且不明白,这场波及了一座城市的惨剧,其实是整个星球都可以看到的末日。
啊,真是可笑,对于尚未踏出星球的智慧生命来说,覆盖一个星球的末日,往往就是他们所能思考到的最可怕的灾难了,然而在多元宇宙,有太多太多可怕存在能够给一个星球带来末日。
或许对于那些低等文明来说,最幸运的就是他们能身处一片从未被人开发的星域,能够安安心心的发展了吧!
米勒是骄傲的,或许他没有血脉,但是据他老师所说,米勒是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对于血脉强者和科技称霸的奥彻维斯星群来说,武道的发展尚处于雏形,毕竟比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修行武道所能够带来的成果,大部分血脉所赋予的威能和科技的全能都能够弥补。
武道,只是在血脉和科技发展到上限之后,为了能够进一步提高上限不得已而为之开辟的新方法,在纯血帝国内还是相当罕见的。
米勒总是想,虽然自己并非是血脉强者,但是只要还能握着这把剑,那么他就是未来能和拿下强者一决高下的天才,毕竟,按自己老师所说,他有一丝机会窥探到剑道的顶端,虽然这种可能性小之又小,而剑道对延续生命的加成能力又太过弱小,或许等到米勒垂垂老矣的那一天,他都不可能真的摸到那个鲜有人能够碰触到的领域。
但是终归是有希望的不是么?然而,当一位浑身被诡异绿火点燃的强者轰然在米勒面前落下的时候,米勒看到那个光光是气势就压的自己直不起腰的强者,痛苦的在绿火之中挣扎,然后似乎发现了躲在一旁的自己,努力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狼狈的滚到了另一个方向,然后在哀嚎之中化作灰烬时,米勒突然感觉自己的骄傲是如此的可笑。
有潜力,但不能转化成力量,那终究也只是潜力而已。
潜力能帮助自己躲过天灾吗?别说是天灾,哪怕是那位强者刚刚坠落时的余波,都能杀死自己。
拯救了他的,不是潜力,而是一位强者不愿意在临死前还牵扯到其他人的那一份决心。
米勒终于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未来,不是那种陷于自我麻痹的感觉良好,而是真正的思考起,自己未来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