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能做出一些改变吗?”
米勒知道的,自己并不是那些热血式小说里的主角,有着一腔英雄情怀,愿意拼出性命来改变未来。
因为,如果现实总是会有英雄,那这个世界无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黑暗和苦难。
但是,如果有一天,灾难降临,你所生活的一切都将倾覆,那个时候,有人告诉你,如果让你付出一些无关死亡的牺牲,你是否愿意重新回到年少的时候,想要肆意轻狂一回。
哪怕,只是一回,只有一回!
是的,哪怕只有一回,有可能做出一些改变。如果有人告诉你,你能做出一些改变,能够尝试着自己去改变一些事,那个时候,你是否会心动?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试着当一回英雄。
米勒那浑浊的目光一如当年他师傅那般,但是,不知为何,他眯着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那双眼睛就像是红宝石一般,闪耀着难以直视的光芒,那是以身为蛊所孵化出的气,是三千多年来来,对于非长生种来说无比遥远的时代,蛊剑一脉的人代代以未来所换取的力量。
唯有在面对真正的混乱和邪恶的时候,米勒才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还握着剑。
蛊剑一脉所培养的剑种,毫无疑问是天地间最神奇的剑道至宝之一,任何一个获得了破邪剑种的人,都能传承到一代又一代破邪剑蛊的力量,然而,作为获得力量的代价,每一代的剑蛊,都会被剥夺掉一切能够成长的力量,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感悟,他们所能触摸到的一切对剑的感悟,由剑而生的三观,都会在悄然无息之中被剑蛊所吞噬。
到了最后,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吞没,你的精气神,都是剑蛊的养料。
是的,破邪剑种所拥有的力量,代表了剑道之中最强大的对邪恶的破坏力,且随着剑蛊的流传,破邪剑种之会越来越强大。
然而,这强大所代表的,是一代又一代剑道天才的陨落,因为他们的一切,对于剑蛊来说,不过是美味的养料。
剑蛊终究不通人情,不会因为哺育之恩而手下留情,当你的一切都即将被吞噬干净的时候,就代表着破邪剑种这个蛊虫破蛊而出之时。
没当想到这个事实的时候,米勒内心都会闪过一丝苦涩。毕竟,这个即将被破的蛊,正是自己。但不知为何,明明应该为此而伤悲,但米勒总是会想到那一天,那冲破乌云的红光,还有熊熊燃烧着血红气焰冲天而起,和邪神教徒战到一起的场景。那种感觉——
“这种感觉,哈哈哈~邪恶啊,可饮尽剑尖之血,为你们的恶所赎罪吧!啊哈哈哈哈哈——”
往昔成风,数百年转眼就过去,当米勒再次张开眼时,映如眼帘的,是那些堕落生物四溅在地面的灰白血液中倒映出的苍老脸庞。
依旧是那血色的气焰,虽然这个身体,因为孕育剑种,已经不复当年的强盛,但远胜于当年的,是那更加坚定的针对最本质的黑暗的心。
米勒不知道,这股意志,到底是剑种所赋予的,还是安于平淡的自己的本心,但这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对于此刻的米勒来说,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了。
只要还能挥动着手臂,只要还能催动着剑种,只要还能破邪隐藏在邪神教徒内心深处的混乱,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就已经是米勒最希望能够得到的了。
一圈圈的血色光波,从米勒的身上绽放,一圈一圈,一圈一圈,不断扩散,不断蔓延,无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披着人的外衣的伪物都发出了哀嚎,那血色的力量,蕴含着一代又一代剑蛊所塑造出的正气,对于它们来说,那是比烈阳还疼痛无数倍的力量,那股力量,穿过了城市,穿过了郊区,穿过了农村,却宛若拂面春风一般,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正常人。
唯有非人之鬼,饮血之怪,一切被剑蛊判定为邪恶的存在,才会如此憎恶这种力量。
米勒握着轻剑的手打了个旋,将剑插入了土地之中,刺痛让他越来越清醒,他能够感受到,隐藏在自己身体内的某些东西,或许是潜能之类的力量,已经枯竭,并非是不能维持战斗力,而是自己已经失去了进一步的能力。
越是使用剑种,就越是能感受到前路已尽的悲叹,而随着这若隐若现的感觉的出现,破邪剑种也感受到了自己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的使命,随时准备脱离这个落后的蛊,前去寻找新的蛊了。
米勒也能隐约感受到那种死亡来临的感觉,虽然因为剑蛊吞噬的精气神越来越多,他的的感官也越来越迟钝,但随着破邪剑种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时,他也越来越能感受到那些罪的气息。
整个世界在他面前都变成了空虚,高楼大厦花草树木都在逐渐虚化,仅仅留下了一个个宛若标点一般的存在出现在虚空之中,他明白的,那些标点,就是他所需要消灭的对象。
或者说,破邪剑种之所以没有直接破蛊而出,正是因为还要借助着自己那残破的躯壳,来消灭这些对于破邪剑蛊来说无法容忍的存在。
米勒的速度越来越快,化作一道流光穿梭在城市之间,上一秒还在城市这头,下一秒就到了另一个的另一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终于在临近某个界限的时候,他视线里的一切都消失了。
唯有一个个遍布星球各处的坐标点还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笑了,身形一顿,一阵飞灰从他身上散落,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但血色x气焰却渗透到了身体里的每一处,宛若遁术一般,他不再绕过各个阻拦物,而是笔直的冲向光标,身形遁入了障碍物之中,无所顾忌的向前冲刺。
那一刻,穹顶星整颗星球仿佛变成薄薄的一张纸,而那些堕落生命则是印在这张白纸上的墨迹,爆发的血色剑气无视了阻隔,撕裂可空间,将米勒化作一根针,轻松的洞穿了纸张,穿越了星球的屏障。
这一刹那还在星球这一头,下一刻就来到了星球那一头。
夜幕下,一位女童抬起头来,望着时不时从天上划过的红色流星,摇了摇自己母亲的手道:“妈妈妈妈,天上的流星还漂亮啊!”
“宝贝不想许个愿望吗?”
“唔,我希望爸爸能快点从毒炎前线回来,这样的愿望,流星也能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