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做梦都不想到祸起萧墙,出卖自己的人竟然是管家杨忠,他更不会想到熹宗全不念及旧日恩义,杨涟一声叹息,从此以后朝堂将再无杨涟,天下也再无东林学社。至身幽暗无光的天牢,杨涟心中明白,此生绝无可能走出此牢,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痛恨贼臣魏忠贤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天心有鉴,必除魏贼”。杨涟仰天长叹,其哀切之声经久回荡于牢房之中。声嘶力竭的叫喊后,杨涟瘫坐在地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四下,茫然失措。良久.......厚重的牢门被打开,即而有三人顺着石级走了下来。
他们来到杨涟的近前,手拿敕书对杨涟说道:“奉圣上旨意,究查杨涟贪赃一案,现将钦犯带入大堂勘问。”差官宣读完毕,他身后的两名差官走进大牢,架起杨涟就外走。经过刚才那位差官面前时,这位差官狞笑着对杨涟说道:“杨大人,魏千岁托小人向您问好。”
杨涟瞟了这人一眼,跟着两名差役沿石级向上走去。到了正堂,新任寺卿许显纯手拿惊堂木,将案牍震得三响,瞪着一双凶恶的鹰眼,上下打量着杨涟。杨涟虽然知道自己冤枉,现在已沦为阶下囚,国家法度不能废,因此双膝跪地向许显纯施礼。
许显纯见杨涟下跪,以为他心中有屈服之意,趁此机会说道:“杨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您招出诬陷九千岁的逆贼,千岁一定网开一面,放您一条生路。”
听完许显纯的话,杨涟厉声斥责道:“许大人,杨某虽身陷囹圄,但圣人教训莫敢忘怀,还知道忠孝节义。您不用枉费心机,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涟的话激怒了许显纯,他可是在魏忠贤那立过“军令状”的,不拿到供词,魏忠贤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想杨涟一介书生,三木之下何愁得不到口供? 下令将杨涟重打五十大板,直打得杨涟背上血肉模糊,昏死在堂上。许显纯命差役用冷水将杨涟浇醒,然后逼问杨涟到底招不招? 杨涟默不作声,许显纯命人上夹棍,断腿之痛再次让杨涟昏晕过去。此后一连几日,许显纯动用了全部刑具,也没有从杨涟口中套出一个字来。
许显纯非常害怕,魏忠贤极有可能以办事不力为由将他治罪,没能揪出杨涟同谋,许显纯以贪赃枉法的罪名将杨涟钉死。随后左光斗等人也惨死狱中,拔掉了眼中钉之后,魏忠贤动用东厂杀手开始大肆缉捕东林社成员。许多人被打入不见天日的深牢,受尽各种酷刑的折磨。还有许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但是魏忠贤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借着查究杨涟一案,打击陷害与己为敌的人。
左光斗等人的亲友,惨遭东厂特务杀害,他们的家产房舍被魏贼付之一炬。火房哑仆赵大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老爷外出的几天里,他一直照顾杨忠,有一次晚间他去杨忠房间探视,发现杨忠的鞋边沾有一点土。他假意将药碗打翻,趁此机会用手捻了一点鞋上的土,发现土是湿的。杨忠雨夜晕倒,已有月余,怎么他的鞋土还是湿的?赵大开始暗中留意杨忠的房间,终于发现杨忠曾经趁着夜深,人都熟睡之际潜出府门过。
雨夜密会之时,杨忠意外摔伤,如今看来绝非意外,他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老爷按照脚程也应该到家了,即使有事情绊住不能脱身,也应该给家里寄封家信啊。难道老爷遭到了不测? 想到这里,赵大首先想到是老爷唯一的血脉,存义的安全。
外面急促的喊杀声,令赵大心悸不已,此时他快步走向奶娘张妈的居室,急切地开始叩门。张妈打开门后,赵大用手势不停地比划着,告诉她赶快将少主交给他。此时叫门不应的东厂特务闯了进来,他们逢人便杀,魏忠贤已向他们下达死令,绝不放过杨府中的任何一个人。脚步之声越来越近,张妈让赵大带着少主,从暗室潜入直通庭院中央的荷花池后的假山,那里的通道可以到达外面。
此刻亮如白昼的火把照亮门前,赵大彻底失了魂魄,眼见杨家一门就要葬送在魏忠贤的手里。奶娘张妈对赵大说道:“如果你能侥幸逃生,每逢清明时节到老身坟前祭拜,便感念君的恩德了。”张妈说完后,拿出一只绣花枕将包裹少主的襁褓盖在上面,又给他裹紧一层棉被,将存义交到赵大的手中。 哑仆赵大突然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向张妈磕了个响头,张妈知道赵大是代主人向自己致谢,她受了这个大礼。
此时从外面传近一个熟悉的声音:“贼婆娘听着,杨涟密谋陷害九千岁,现已被打入天牢,其亲属均为朝廷要犯,你赶快把那贼子给我带出来,魏千岁会对你网开一面。”
张妈将赵大与存义推入密道,用屏风掩好出口,然后怀抱布枕冲了出去,她到外面也不答话,飞快地往府中的后花园跑去。
杨忠和东厂杀手紧紧追随,张妈一个老妇哪里能躲过,武艺精湛的东厂杀手的追击,很快杀手们前后围堵,把她拦在了花园的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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