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佟佳氏抱着孩子不住的哭求,轩哥儿大些,他已经懂事了,自也跟着不住哭求玛法,睿哥儿才几个月大,原是睡得正香呢,谁道听见额娘和哥哥的声儿似也有所感,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正如小佟佳氏替夫君疼,年法尧瞧见妻儿们哭成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忙红着眼睛抬手给小佟佳氏抹着泪,发白的嘴皮子抖了半晌儿,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安抚的话,只是铁了心又朝阿玛拜了下去。
“儿子有罪,请阿玛责罚,儿子虽是负伤可也不至于虚弱到受不住家法,国法家度至于前,而后才是人情,再者打之亲责之切,儿子同二哥想家想的厉害,就别说家的可口饭菜了,便是想起来家法也甚觉心里甜滋滋的呢。”
年法尧说罢这才缓缓抬头去瞧了阿玛,面上甚至还露出些满足的笑意,他此伤颇重,前些日子几度在迷蒙和清醒之间徘徊,全凭着一股子回家的信念才撑了下来,眼下得以见了家人,就别说家法了,便是刀山火海的他也受得住。
儿子如此刚毅心智哪能不叫年遐龄动容,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他面对是的重伤归来的儿子,年遐龄便是再硬的心手中的戒尺也迟迟落不下来了。
且听“哐当”一声脆响,那戒尺头一回在年遐龄手中落了空,掉在了地上,再瞧年遐龄,他也早已老泪纵横,忙伸手去扶跟前的年羹尧和年法尧兄弟两个起身。
“若是回家了还不讲人情,那这家便也不值得你们如此顾念了,快起身吧,先治伤要紧。”
有了年遐龄这话,全家都跟着松了口气,当即也都坐不住了,搀扶的搀扶叫太医的叫太医,且都围绕着兄弟俩忙呢,许是心头猛然松了劲儿,年法尧起身还想接过小佟佳氏怀里的睿哥儿好好瞧瞧呢,谁道眼前猛然一黑,身子一软,年法尧直愣愣的便栽了下去。
这可将大家伙儿吓坏了,到底是年羹尧见的紧急情形多了反应快些,当即连衣裳都不顾得穿好,忙抱着弟弟绕了屏风将人放在软榻上躺平,揭了那被血浸透的厚布一瞧,弟弟的伤已然化脓,伤口都肿得老高,再一摸弟弟的脖子和额头,这是又高烧起来了。
年羹尧红着眼睛,只恨自己这一路来太过忙碌,以至于忽视了三弟的伤势,瞧着弟弟日日跟着他骑马赶路没事人儿似的,他便真觉得三弟的伤势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可三弟怎么会没事,先前昏迷几日,一路上也没个好吃食给人补身子,顿顿都是就着凉水吃干饼子,如今又正是秋老虎,日日不动还要汗流浃背呢,更别说日夜赶路了,那伤口原就伤的深,还日日用厚重的盔甲衣物捂得紧紧的,被汗浸着,只想想便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