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顾勒枕着额娘的臂弯,听见这话不由得微微抬头,看着额娘洁白温柔的侧脸:“不会吧?儿子虽是知道二哥待齐嫔娘娘不似儿子待您这般亲的,可他们到底是母子,打断了骨头还连筋呢,我瞧齐嫔挺宝贝二哥的啊。”
年甜恬不由得笑笑,捏着景顾勒的小肉手把玩儿着:“齐嫔是挺宝贝二阿哥的,可她只是盼着二阿哥能带给她好处罢了,要说打心眼儿的宝贝二阿哥这个人,却是不见得,怕不是心头还藏着些怨呢。”
说到这儿了,年甜恬也没瞒着那些个陈年旧事,李氏那揠苗助长的事儿她还记得极清呢,那时候景顾勒小,怕是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没少关切大格格和二阿哥,也惹得李氏心怀怨恨呢,一来是怨她不怀好心,二来也是怨大格格和二阿哥没良心的。
这般积怨之下,李氏要是还能全心全意的为二阿哥考虑就怪了,再者说,原李氏就没把她的一双儿女当人看,不过是给她争名利的工具罢了,对着个工具,又能有多少情感呢。
“额娘这般做也算是给二阿哥提个醒儿,埋个种子罢了,二阿哥不小了,也能分清些个是非,但凡他今儿有一丝丝怀疑他额娘不是真心关切他的,以后这种怀疑只会越来越大的,甚至李氏以后真关切他了,他要从着真的里头硬品出几分假,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年甜恬循循善诱,一贯喜欢用这些小事儿还告诉景顾勒一些或深或浅的道理,四书五经景顾勒要学,更先进一些的思想或是小道理景顾勒也得懂些,不然景顾勒便是再聪明,也走不出封建迂腐的圈子,大清亦是。
“你读过《列子》,便该想到疑邻盗斧的故事,人总有办法找到很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认定的东西是正确的,以为别人也具有与自己相似的特点,把自己的感情、意志、认知投射到他人身上并强加于人,这是一种投射心理。”
“额娘说得通俗些,就像你刚刚问额娘的话一样,在你的认知里,额娘对你极好,你便推己及人,觉得着天下的额娘都是待孩子极好的,即便是有些个心眼儿也断害不了自己的孩子,可事实真如此吗?”
“说到底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你且看看太后对你皇阿玛的态度,便也推翻你的以为了。”
“放在二阿哥身上也一样,额娘在他心中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他会或者不会信额娘的话,可无论如何,以后他会格外留意李氏对他的一切行径,但凡瞧见李氏对他一个微微的皱眉,他都会加重一些怀疑,怀疑多了,便也全然没了信任了。”
“二阿哥对你不好,额娘便见不得他们母子好,以后你们必定会走上夺嫡的路,额娘如今便开始为你打算,且别看二阿哥只是和李氏不合了,可影响的却不只这一点点,这世道只一个孝字便能压死人了。”
“你阿玛虽也同他亲额娘关系不好,亦没有亲兄弟相助,可不是谁都有你阿玛的能耐,能再走一遍你阿玛的路。”
年甜恬向来不瞒着景顾勒她的打算,亦是不一味的瞒着景顾勒以后会遇到什么,早早的让景顾勒懂得些道理,早些让景顾勒成熟,早些让景顾勒变得强大,这才是她这个当额娘的做的对孩子最有益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