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叫你操心了的。”
景顾勒摇摇头,亲自给郭罗玛玛奉了茶,见人这会子情绪都安稳多了,这才开口问了年婧。
“如今回家了,表姐平日里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家里都惦记着你,我额娘亦是牵挂,你不必担忧以后,只看眼前便是,家里定然给你撑腰的。”
看着小小的景顾勒像是个大人似的说出这般话来,明明是叫人发笑的,可这话落在年婧耳中,却着实叫她心安的紧,更是叫人忽略了景顾勒的年纪,且竹筒倒豆似的说着。
“刚开始李家待我还是顶好的,夫君也体贴,没叫我受过什么委屈,只是过了三四个月后,我还没怀了身孕,婆母便有些着急了,日日催得紧。”
“我心里亦是着急,可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着急就有用的,婆母觉得是我身子不成,起先净给请了郎中来瞧,都说我身子康健,而后婆母又不知从哪儿弄来好些个偏方,说是能怀身子的,非逼着我吃了去。”
“若只是寻常调理身子的汤药也罢,我吃了就吃了,总归对身子也没什么坏处,可那些个偏方大多都是符纸符水的,还有来历不明的药丸子,这我哪儿敢用,便回绝了去。”
“如此一来我婆母便觉得我不乖顺了,日日拿着规矩磋磨我,天不亮的便得去她那儿请安,伺候她一整日,天黑透了才能回去,如此才能显得我这个媳妇有用。”
“我不是没同夫君说过这事儿,可他着实愚孝,起先袖手旁观也就罢了,后来也不知听了婆母什么挑唆,待我也没什么好脸色,时不时的还明嘲暗讽着,主屋都不叫我住了。”
“后来家里出了事儿,她刘家觉得咱们年家不成了,竟是连饭都不给我吃饱,日日恶语相向,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儿,说那么些个聘礼给出去,便是买个母鸡也能下蛋,偏我个不中用的、、、、、”
“其实便是今儿家里不叫我回来,我过不了几日也得回来的,婆母如今都和夫君商议着要给我一封休书了,说我犯了七出,其实就是怕连累罢了,我都明白的、、、、、”
年婧哭够了,日子也受够了,那日不小心听到婆母和夫君商议休书的事儿,她回去险些自尽了去。
这世道不公啊,她若真是被休了,李家该娶再娶该嫁再嫁,全然不会受了什么影响,可于她来说像是天塌地陷一般。
不仅是她的名声尽失了去,连带着家里也受人指点,也连累下头弟弟们成亲艰难,怕不是还影响姑母的名声,倒还不如她一死了之,搅得李家不安宁,也叫李家尝尝被人指点、戳脊梁骨的滋味。
她自缢的白绫都备好了的,亦是准备好了死那日穿的新衣,就打算夜里辞了人世,可谁知家里便忽地给她递了信儿,说是叫她回来见见五阿哥。
她哪能不知道五阿哥这时候过来是姑母给家里、给她撑腰的,一时间情难自抑、不由得痛哭流涕,说到底,她还是不甘心,不愿意一走了之。
她的亲弟弟们一个个的都没长大就没了,阿玛额娘可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就这么没了,那可真真是叫仇者快亲者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