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头的人瞧过人,这人是热晕过去了,倒也不是一般的乞丐,他身上有一块儿三尺长的血书,奴才瞧了,上头尽是告发江浙一带的大小官儿官官相护、搜刮民脂民膏、逼死穷苦百姓的言语。”
“奴才不敢擅作主张,便先叫人将他抬到的阴凉的地方,给了些水,旁的还得您来定夺着。”
说着,图克坦将那叠得整齐的布递了上去,因着那布且不知跟着那人辗转多久了,上头且都快看不出具体的颜色了,怕主子污了手,珍珠和小德子便在年甜恬及其他三位主子面前展开了去。
且都是头一回遇见这般伸冤的事儿,众人且都好奇着,事关朝廷命官,众人也都不敢大意了,且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这一瞧不打紧,上头少说竟涉及了大大小小二十余名官员。
位子最高的那位还正是万岁爷近些年来宠信的那位,高士奇高大人,此人年纪不多大,可位子不低,又是当年扳倒索额图的人物,只怕是这血书不好往上递的。
便是递了,万岁爷也不一定将高士奇处置了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想来顶多便是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最后高大人连个皮毛也没有伤着。
可这不往上递又不成,此人告发高士奇及一众官员,正是拿去年年底四爷提出来的朝廷帮扶贫苦百姓一事来说的。
说是江浙一带虽是富饶,可贫富差距过大了些,以至于贫的比放的地方更贫些,朝廷拨下来银子帮着养孩子,帮着老人着实是天大的好事。
可偏此地的官员一个比一个黑,且将下头贫苦老百姓的银子扣下来不说,还敢虚报人数,一个村子里可能只是不足十户无所给养,可上头一层一层的报,一层一层的往上加,就成了数百户贫困的了。
除去那些高门富绅捐的银子,朝廷还拨给江浙一带的银子便万两余,下头的百姓还是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没见着一分银子,尽是落到了那些个狗官的手中。
这来告状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是康熙二十四年考出来的三甲第二名张玺。
原也当了好些年的官了,只是后来家中老母过世,他难过着,只觉得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亏欠家里良多,便辞官回乡,做了个教书先生,日子也算是过得去。
虽是不当官了,可心中仍是挂念着国之大事,年前听说朝廷帮扶之义举是雍郡王提出来的,他还做了诗大肆褒奖着,可谁知道等来等去,住在一条巷子里的老翁和他的小孙儿还是没得了一分银子。
张玺且惊疑着,便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接连走访了好些地方,且都是这般情况,他这才知道上头的官儿心有多黑,便是朝廷派来的巡抚大人也不听不管,且同他们同流合污着。
张玺一恼,便想着直接来京城告御状,只是一路幸苦跋涉,本来盘缠就不多,路上还病了一回,且走到这儿便彻底走不动了。
听说这几日会有贵人娘娘们路过此地,他便强撑着等着,且能跑出来,能喊句冤已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