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为了矿上嘛。
这是矿山人的直线条思维。
云山铜矿和周边村民关系的改善,是近几年的事,在此之前,小冲突一直不断,彼此之间都很看不顺眼,时不时就要打上一架。
那次和矿山周围的村民打架,也许是村民先惹事,也许是矿上小青年先惹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在顾啸与何科长这两位矿山人眼里,当然是村民不对了——矿山的人都很有素质,是不会主动惹事的。肯定是那帮文化程度不高,素质低下的村民们的错,是他们先惹的事。
杨明轩当时要不“双刀赴会”,只怕那几个被村民围住的小青年会被打死去!
实际上,杨明轩是为了维护矿山的安全才倒霉的。
“在劳改队的时候,杨明轩表现良好……被减了刑,提前一年释放。”
顾啸说道,轻轻舒了口气,似乎对此还比较满意。
“杨明轩在哪个劳改队服刑?”
问话的还是王为。
因为这个思路是王为提出来的,所以也就由他来主导。当然,也就是王为,换一个像他这样年轻的刑警,大家伙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么大的面子。
洪局和袁支队,戴支队这些领导都在,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头露面了?
后生仔一旁呆着去,慢慢学经验!
一年前的王为,就是这种待遇。
但眼下的王为,明显不同了,不要说在边城公安系统早就树立了自己的“权威”,就算在全省刑侦系统,都算是颇有名气的“刑侦新星”。
因而这个时候由他来询问,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僭越之意。
“就是我们边城监狱……”
王为和身边的白娇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其他刑警们的表情,也差不多。
边城监狱,又名边城新生劳改农场。
新生劳改农场始建于五十年代,是天南省建国之后第一批兴建的劳改农场,地址在边城市区以北,离边境线大约有两三百公里。
新生劳改农场的占地面积不小,拥有耕地将近两万亩。
这在山多地少的边城,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
劳改农场最先建立的时候,是归边城市下边的一个县管理的,业务管理由天南省公安厅负责,但是很快就交由省公安厅全权管理了,管理序列也从地方划了出来,直接归口省公安厅管理。八十年代初期,改归天南省司法厅管理。
和云山铜矿一样,新生劳改农场是正县团级架子,下辖八个劳改大队。
劳改农场辖区自成一体,除了农耕大队之外,还陆续建起了加工,修理等小型工厂,让在押犯人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新生劳改农场虽然号称边城监狱,实际上收押的犯人来自全省各地,远远不止边城一个市的犯人。
那是真正鱼龙混杂的地方。
相对来说,边城监狱的犯人构成,比其他监狱的犯人构成更加复杂,大批的涉毒,涉枪罪犯被关押在这个监狱里进行劳动改造,劳改农场的气氛比其他监狱的气氛更加多了三分暴戾之气。
固然有一部分犯人在里面接受劳动改造之后,完成蜕变,变成了新人,昂首挺胸开始了新生活,但也有一部分犯人在里面相互“交流”犯罪心得,益发的变得五毒俱全,成为更有反侦查经验,手段更加狡猾多变,更难对付的“惯犯”。
许多犯罪团伙就是在监狱里纠集形成的。
这些所谓的牢友在一起,臭味相投,相互“学习”,出狱之后自然而然就纠集在一起,形成新的犯罪团伙。这种经过监狱“强化”的犯罪团伙,破坏力更强。
这种情形,王为这样的资深刑警实在见得太多了。
故此,劳改释放人员也是派出所管片民警,分局县局刑警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不少劳改释放人员还被发展成了派出所和刑警队,治安队的线人。
也算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们的价值吧。
在王为看来,如果边城冒出来新的涉枪犯罪团伙,除了从那边越境过来的,类似青龙这样的悍匪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边城监狱纠集形成的。
当然,一些社会上的流氓混混,慢慢发展“壮大”起来之后,也能形成涉枪犯罪团伙。
但几乎每个这样的团伙,其中都有不少刑满释放人员参与,而且基本都是“骨干”,中坚力量。
“杨明轩减刑一年,监狱里给他的评语很不错的,说他积极改造,服从管理,是监狱里的积极分子……”
顾啸又加了一句说明,话里话外,竭力为杨明轩辩护。
监狱里的改造积极分子,可不见得就一定能获得新生,往往只是说明,这个人比较会来事,会见风使舵,会讨人欢心。还有一点就是,他可以成为管教干部的好帮手,帮着管教干部管理其他犯人。
杨明轩这种豪气大方的性格,在那种地方,确实会比较混得开。
再说,他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家里人给他在监狱拉点关系什么的,肯定能获得管教干部更多的关照,在监狱里“脱颖而出”也就十分的理所当然了。
所有这一切,都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