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冰冷的箭矢自天际破空飞来,飞快地钉在了积雪皑皑的树枝上,巨大的力道让枝丫一阵抖动,雪花都簌簌地落了下来。
早春的暖意并未照拂西北,大雪山依旧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咻!
又一支箭矢飞了过来,这次没钉在树上,倒是落进了雪地,离一名趴在雪地中的兵卒仅一寸之距。
兵卒没动,也没吱声,就那么硬生生地挺着。
“老俞!老俞!”吴三佝偻着身子穿过匈奴人射来的流箭雨,跳入一个新挖出来的掩体中。
掩体并不大,顶上覆盖着一排交错的树枝。
俞邵青盘腿坐在里头,一支流箭射入他背后的枝丛,险些就要射过来,射中他的脑袋,他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争分夺秒地做着“兵器”。
这些兵器是用匈奴人射过来的流箭改造的,装入几把简易的小型弓弩中,这种小型弓弩的射程并不远,攻击力也不如有经验的弓箭手,但胜在方便,一次能装五支箭,省了拉弓上箭的工序,必要时能触动五箭齐发,也算一种保命的手段。
“老俞……我艹!”吴三刚一坐进来,便有一支流箭射穿了做掩护的枝丛,吴三忙忙抱头一躲,流箭钉在了他背后的“冰墙”上。
俞邵青无比淡定地把流箭取了下来。
吴三却是做不到他这般临危不乱的,明明随时可能葬身匈奴人的流箭下,却还能这般老僧入定……
距离除夕夜已过去整整半月,今天是上元节,然而上元节没有汤圆,也没有团聚,只有匈奴人一波一波的追杀、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萧将军来过之后,老俞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山洞,一路往东南而行。
恐大火引来匈奴人,萧将军的遗体都没能火化带回去,只能与其他人一样,葬在了茫茫雪山中。
可能这辈子不会有人知道他被埋在了那座寂静的山岭下。
吴三喃喃道:“你说我们回来……还能找得到萧将军的坟墓吗?”
说是坟墓,不过是个与地面齐平的土坑,为防匈奴人挖坟鞭尸,他们连坟包都不敢堆,更别说竖立墓碑了。
生前杀了多少敌人,死后却落个葬身荒野的下场,吴三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感觉内心一阵凄凉。
“海子、长毛儿、阿义……”吴三怔怔地数着自己亲手埋下的弟兄。
“你找我有什么事?”俞邵青打断他的思绪。
吴三愣了愣,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他打起了精神道:“是大牛让我告诉你,匈奴人已经在山脚扎营,今晚就要过河把我们一锅端了。”
他们如今的地势不大妙,不知当初萧将军对老俞说了什么,老俞竟然不在原地等待救援,而是开始带着他们翻越雪山,头两日还算清净,第三日便遭遇了匈奴士兵。
他们被逼过了河,本以为拆掉木桥,多少能拖延一阵,哪知前方的峡谷突然遭遇雪崩,他们的去路被堵死了。
“还有多久能挖通峡谷?”俞邵青问。
吴三叹息一声道:“最快也要明早。”
可今晚,匈奴人就要渡河了。
俞邵青削箭的手一顿:“来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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