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顿时明白这个女孩的身世很心酸,便伸手把靠近自己这面的纸巾盒推给了她。
林雨并没有用他的纸巾,而是从自己的女包里取出一个手帕,轻轻擦拭一下眼睛。
“对不起,我的身世很凄惨,所以···”
心理医生宽厚一笑,“没什么,我们每一个人都用一部辛酸史,请姑娘不要太激动。”
林雨于是讲述起来——
“我在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生病死了。所以,我对生父的印象几乎的空白的。唯独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我的妈妈了。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既当爹又当娘把我拉扯大。我从小就跟妈妈相依为命。可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妈妈也患了很严重的病。我家已经没钱了,亲属们因为我家没有能力偿还能力,一个个都找借口不肯借钱给我们。我妈妈只好抱着我哭,并说要给我送到一个好人家,而自己放弃治疗。我当时哭得更凶,真怕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跪在妈妈的跟前···苦苦求她活下来···不要让我成为没有娘的孤儿····”
林雨讲到这里,有些泣不成声了。心理医生的眼角也噙满了泪水,可以想象到林雨妈妈当年的艰难。
林雨平静了一下情绪,一看也勾起了心理医生的眼泪,便不好意思低道一句,“对不起···”
心理医生表情很沉重,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她做一个继续的手势。
林雨于是继续她的故事,“我妈妈本想放弃,但因为不放心我,只好变卖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爸爸留下的房子。我们娘俩当时都以为只要好好活着,相依为命,哪怕今后流落街头也无所谓。其实那套房子并不很值钱,但因为位置比较好,还是卖了八万元钱。这八万钱钱在今天恐怕算不得了什么,但在当年却是一笔巨款,更是我妈妈的救命钱。我妈妈当时把它小心翼翼地包好,领着我来黄冶市的大医院求医。因为在医院没有熟人,我陪妈妈只好排队候诊。当轮到我妈妈应诊的时候,诊室的护士却不允许我跟着进去。我妈妈因为我已经十岁多了,有自我保护能力了,便把我留在外面。她因为已经确诊,认为进去不需要多少时间,只希望接诊大夫能给她开一张住院的单子。她也不方便把挎包也带进诊室,就把它留在诊室外面,由我保管。我于是紧紧抱着那个包,等待妈妈出来。可是,妈妈在里面可能遇到了麻烦,并没有很快出来,我等的有些焦急,就离开候诊的座位,推开诊室的门,想通过门缝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可是,却被守在门口的护士给关上了门。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便赶紧回到座位上,但放在座位上的那个装满钱的挎包却不翼而飞了。我的脑袋就懵了,因为我离开座位还不大十几秒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是谁偷了我妈妈的救命钱?我当时哭着问坐在附近的候诊患者,但他们都摇摇头。我当时哭着向他们下跪,说那是我妈妈的救命钱,请他们行行好····帮我们找回来···但他们都无情地拒绝了···就在这时候,妈妈出来了,一看到我哭得嗓子都哑了,并且装钱的挎包不见了,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她并没有埋怨我···拉着我的手往外就走···可她没走几步就晕倒了···我伏在她的身上大哭···立即引来很多大人的围观···当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一个个都摇着头走开了···我妈妈慢慢苏醒了···她也哭道,‘小雨···妈妈不怕死···但舍不得把你孤零零一个孩子留在世上···因为医院的床位紧张···妈妈求了大夫半天···才争取到一张床位···可是···’我当时向那些围观的大人们下跪,哭求他们谁拿了我妈妈的救命钱,就请发发慈悲还回来···我连家都没了···再也不能失去妈妈呀···可是,我失望了,那些大人们都绝情地走开了···虽然有些大人显得很犹豫···但最终没有帮助我们···”
林雨讲到这里又泣不成声了。
心理医生显得无比的震撼,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足足沉寂了一刻钟,才试探问道:“那后来呢?”
“当时,我妈妈已经住不起医院了,只好把我领出了医院,当时外面下起了大雨,可我们却没有栖身的地方,只能在大雨中蹒跚往前走···我和妈妈的脸上除了泪水就是雨水···”
心理医生勉强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那再后来呢?”
“我的家已经没了,我的妈妈只好把我带到郊区的一个表姨家里,甚至给表姨下跪,恳求她大慈大悲收留我。我表姨家其实也很困难,表姨父整天不务正业,抚养家里两个儿子的重任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她拒绝收养我也可以理解了。就在表姨再三推脱的时候,我妈妈突然病发···但我们没有能力她去医院急救了···在我妈妈临终前,我表姨终于答应她的请求了···我妈妈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抚摸我的泪脸,并含笑说不怪我···希望我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