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垂下头,随后又抬起,狐狸眼中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后安静开口,“我担心你会死,你在走一条危险的路。”
“我什么都没做呢。”
“不,你蓄谋已久。”
我笑了,抬起方桌上那杯未曾动过的浊酒一饮而尽,嘶,真辣。
这夜除夕我与他侧夜长谈,有时低声有时高昂,直到困意袭来时天空也泛起青色,他醉醺醺睡去,我环顾四周发展满屋之间竟然只有我一个尚醒之人,顿感悲凉却又心境澄明,忽然,前路一下子就开阔了。
于是过了除夕,三月下旬我便去了岳麓书院求学,带了柳叶和佛狸,出门那天章柱国站在府门前激动万分,重重拍了我后背好多下,差点被砸出内伤。
我在众人目送中疾驰而去,是,我学会了骑马,楚天骄所教,这期间还练习了毛笔字,未能出师,丑得不能看。三月天气未暖,一切还是萧瑟模样,远去之时,顿感:“人行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书院有“升堂讲学”和“会讲”两种,前者类似于班级授课,后者类似于讲座,后者经常会请当时大儒名家,不限听众人数,不管是不是书院的学生,或者其他流派,谁人都能来听。
又三月过去,光顾认字,无所收获,唯有毛笔字略能看一二,期间楚天骄来过四次,他愈发适应这个朝代的生活,生龙活虎,干劲满满。
第四次是清明节刚过,他说要去走一趟北方的镖,言语之间颇有些神秘,此后二月有余,我未曾再有过他的消息。
六月,金人又攻下一郡,依旧杀人如麻,听说屠城的尸体都堵住了护城河,国内反金士气高昂,不乏绿林好汉投身报国,书院内也不太平,每日皆有学生在激烈讨论战事。
天子虽然尚在襁褓,朝堂却意外没有内乱,现由姚贵妃垂帘听政,各方势力交杂着共同维持着政令的有序发放,这跟唇亡齿寒是一个道理,国家在,尚且能争,若国家没了,那还争什么呢,由此这各方势力夹杂的朝堂竟然空前团结。
有关战场上勇猛将军和机智军师的故事经常传出,说得最多的一个人便是一位带着无数家臣投身战场的公子,坊间称他为“不败郎君”,不知道这名是谁起的,真够沙雕的。后又有人传这位公子是位美少年,好家伙,直接令城内未曾与之见过一面大批女子暗自倾心,造成苏州城内适婚女子出嫁率大大降低。
而章大人也与我联系上,他知道我在岳麓书院从头学习甚是欣慰,连写三封家书连续送达,从衣食住行到吃穿用住,以及为人处世无不细细叮咛,直接令我三夜苦学到鸡叫,最后昏沉睡了两天才缓过来,实在得不偿失。
七月初,还未有楚天骄的消息,略有担忧,七月中旬去了一趟镖局,留守的众人一切都好,只楚天骄和所带十五人未曾回来,直到知道赵阇也跟着去了,才放下心。
我放心赵阇,那夜晚上光头和尚转着八方铲大开杀戒的景象深深刻印在我心中,虽然那是他师兄干的事,但师出同门,赵阇肯定不差赵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