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一抹站在石栏上张开手臂摇摇欲坠的剪影,手指甲瞬间深深的掐进了掌心,刚刚才从打工的餐馆跑过来,她甚至还没有洗手,指甲缝里还带着刨土豆时沾上的泥。
灰『色』的泥混和着血『液』顿时将她掌心染得一片狼藉,她却全无感觉。
眼睛用力到产生了尖锐的痛感,于是视线便也不甚清晰。
那模糊的身影在霞光里捏起手指,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锁重门垂杨暮鸦,映疏帘苍松碧瓦。凉飕飕风吹罗袖,『乱』纷纷梅落宫髽……”
她的嗓音细腻极了,此刻带着些许恍惚的笑,在如血的夕阳里却叫人想起啼声如诉的夜莺,凄厉哀婉得能从喉咙里抠出血来。
“想起那拆鸳鸯,离魂惨,隔云山,相思苦,会期难拿。倩人寄扇,擦损桃花……”
白而瘦的赤脚在极窄的栏杆上带着韵律的移动轻点,仅仅几个动作几段唱词便让她变成了穿红戴绿眉染胭脂的名伶,城市变成了巨大的昏暗的舞台,她在上面轻转腾挪,回身转腰,眉梢眼角全是风情。
她唱“世态纷纭,半生尘里朱颜老。”
她唱“一家人离散了,重聚在水云。言有尽,离绪百分。”
她唱“趁着春晴晚照,满路上絮舞花飘,遥望见城南苍翠山『色』好,把红尘客梦全消。”
一声声再熟悉不过的唱词在这个时候却仿佛变成了致命的毒『药』或者刀尖的舞蹈,一句句听得她头晕眼花,一步步踩得她肝胆俱碎,她看着视线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想开口叫她,想说我会挣钱的,想说我让你依靠,想说你不要丢下我,想说弟弟还小……
她想说的那么多,喉咙却像是被刀塞满了,她张不开嘴,怕一张嘴就吐出无尽的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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